序
我翻到这本观览手册最后一页的时候,还没来得及看完介绍文字就就被抽走了手中的纸页。
八尺小姐今天穿的是那身深蓝色的外套,米黄色的V领背心和白色长裙将腰线维持在让人舒适的上半分位置。至于那个,在一旁穿着古怪的白大褂,对镜头瞥了一眼的男子,也就是我,就相形见绌多了。
被八尺小姐拉出来的时候我正准备睡个午觉,袖子处还有不规则的、某种人的大脑外部骨骼想要休眠一下时留下的压痕,皱皱巴巴的,半截工牌放在衬衫的口袋里,我寄希望于八尺小姐突然拉着我跑起来的时候带子不要掉出来,如果发展成给小朋友留下生物实验的奇怪印象的话,我一定会做噩梦的。
这本观赏手册来之不易,售票口的女孩子放下刚煮好的杯面,分明是多看了我——还有身后的八尺小姐好几眼,我佯装无事,递出被八尺小姐捏得皱皱巴巴的传单,向她指了指上面的海洋馆特别展会。
“您好,请给我一张门票。”
“一张?”她偷偷地往我身后的八尺小姐望了一眼,她还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是的,一张。”
“请拿好往这边走——”
在惊愕后,售票员小姐手忙脚乱地给我翻出观览手册,抱歉地告知我因为季节周期更替,只能提供略旧一版的印刷手册。
我摆了摆手接过,觉得还能对在自己吃饭的时候突然跑过来的俩个家伙和颜以对是售票员小姐的职业素养。八尺小姐很快也买完票过来,显然是没有主动要那充满儿童绘画的手册,或者——拿了以后又丢在一旁了吧。
一时兴起,顺势而为,用来概括现在的情况十分合适。一时兴起的是八尺小姐,不得不顺势而为的是我,八尺小姐兴致勃勃地抢走我手上的手册后往翻了几页,那几页是企鹅,鲨鱼,20米高的海藻,还是什么其他的海洋生物呢,对我来说,都算是在接受范围程度的生物。
“她”和“他”,或者说祂,介于某种个人保密的需要,就用第一个,那个称呼的主人露出毫无兴趣感到无聊的表情大概比那边的小孩哭起来的速度还要快。她把游览手册丢回给我,在两人桌的菱形玻璃桌前撑起脑袋看向我。
“昨年先生,刚才看到什么觉得很有趣吗?”
她拿起冰镇的果汁喝了一口,用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目光看向我。
我正襟端坐,咳嗽了俩声,开始说明。
“如果是说那本手册的话,很遗憾没有。”我没有去拿和她一个口味的果汁,而是倒了一杯白开水,附近空调习习吹来的凉气和杯壁逐渐融化掉下的水滴让我想起停尸房那样的地方。
“最后一页…虽然没有看到,但是多半是面向儿童的讲解活动吧。”那个哭闹的小孩的声音减弱了不少,被他的妈妈拉着手到这里——海洋馆附带的餐厅。“现在是刚开学的淡季,本来不应该有这种活动的。”
是秋天啊,我下意识紧了紧自己的单薄外套,说它是外套真是有些抬举了。
“不过既然这是一本过时的手册,一切就说得通了。”
冰水咕嘟咕嘟的声音让我冷静了一些,那个男孩坐在我们旁边,点了招牌的海洋生物料理还有蛋包饭。
“现在应该是等待旺季印刷的时候吧。”所以我才能在空无一人的餐厅里这么胡说八道啊。
八尺小姐换了一个姿势,透明的材质将她翘起腿的动作歪歪扭曲成一个个菱形光影,让我想到了什么过于生动而未经证实的东西,这份想象还是不继续下去为妙。她这次双手撑起下巴对我微笑起来。“那本东西虽然很无聊,但是昨年先生的回答很有趣呢。”
不是您要来的吗现在说什么无聊啊。
这样的话终究没说出来,我也和那个男孩一样点了一份蛋包饭,希望不会收到一份同款番茄酱笑脸。
“说起来啊,明明是水族馆,先来吃饭了不是很奇怪吗?”
勺子和玻璃杯碰撞出轻微的叮当声,然后是一种软糯的胶体被挖开的声音。
蛋包饭上的确不是笑脸,是这家水族馆的特色展览海产,我无情地把勺子伸下去,鱼类生物就变成了残缺的鱼类生物。而八尺小姐面前是堪称应有尽有的甜品,说实话我已经听到隔壁小孩哭着要点的声音了。
“不是因为您说饿了吗?”
虽然这肯定是假话,但是我想多吃几口蛋包饭。
“不对吧!”
“嗯…那就是我饿了?”还真的有点,八尺小姐来之前我正准备去买便当。
我大概知道她想听什么吧,不过眼下的环境还真是不好面不改色地说出这些话。
旁边的孩子又加了一份餐,是炸鸡块和味噌汤…这不是完全和海洋馆没关系吗。
舀起最后一勺,我擦擦嘴,翻开那本手册指了指某一页上的海洋生物,真抱歉,今天就拿你做个借口吧。
“刚才的蛋包饭上浇了这个的形状对吧。”我比划了一下那个的模样,“布丁也是做成了那个样子。”
她微微歪过头,似乎在说“那所以呢?”。
我知道我是要编造一个合理的借口让八尺小姐继续这场貌似毫无看点的海洋馆之行下去,而不是要做生物科普,也不能讲太恐怖的事情给小朋友留下阴影。
“水生动物这样的东西有时候会让人忽视彼此之间的食物链,”半杯凉水下肚,我缓缓开口,“去动物园的时候好像自然而然的,但是在鱼类混养的时候……常常会让观众忽略互相残食的问题。”
“像是石斑鱼被体型更大的鲨鱼吃掉,有些馆内还会把价值低廉个体较小的观赏鱼故意放到价值高昂的大鱼池子里……”我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她的表情,是示意“继续讲”的表情,甚至颇有余裕地又叫了一份那个形状的招牌甜品。
“这样的话先来餐厅就很好理解了 ,吃掉大鱼的人,坐在这里,然后再走进去观赏。”我若无其事地说着,旁边的男孩已经走了。
“原来是这样啊~”她笑了一下,将那个布丁三两下吃完,又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吃饱了以后,对比自己弱小的生物就不会有什么想法了。”
“观赏这种用途倒也不能说完全没有想法…总而言之,”我把水杯放下,朝通道那里走去,“既然都吃饱了,不观赏一番也太浪费自己的时间了吧。”
昨年平行在此时此地发出了一个危险的邀请,说不好他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还是没有,大概他意识到了,所以才给出了那个解释。
“昨年先生。”
“嗯?”
“你觉得观赏会有趣吗?”
她跟上我的步伐,在外人看来大概十分亲昵吧。
我想了想,最后诚实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说出那样的话的昨年先生反而觉得不有趣呢?”
“因为我已经看过了令我更感兴趣的东西。”
昨年平行思索片刻给出回答,径直朝深蓝色的海洋内部走去。
破
“昨年先生还要回去上班吗?”
走在深蓝色又被透明色笼罩的通道,八尺小姐转身向我问道。
“值班时间是上午和傍晚,只要在时间前回去就行。”
我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快速推算着正常流程下加上路程的时间,抬起头准备回答的时候看到了八尺小姐含着笑意的眼神。
是的,她的问题并不是真的问题,这一点我早就明白了。
“应该是能准时回去的,我想。”把手放进白大褂的口袋里,在她看来我应该是自信满满地开了口,至于我此时心底究竟有几份把握,后来回想的我也不能确定。
“那就赶紧出发吧!”八尺小姐眨眨眼,抓起我的手臂通过安检门,被一人一次的哔哔声拦下,她抬头看向变换着的红灯,就像是在对比这和马路上的红路灯究竟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她很快松开了我的手,我在扫描仪前站立,停了一会后继续向前迈步。
还好,没有掉出来、
“感情真要好。”
负责查看X光显示屏的大叔探出脑袋,放在另一张椅子上翘着的二郎腿小幅度地抖动着,在视线里露出半只没穿好的袜子,是隔壁同事家妹妹喜欢的粉色兔子图案。
我和大叔摆摆手,露出一个怎么解读都可以的微笑,跟上八尺小姐的步伐。
不不大叔,要是这样理解就真的太冒犯了。
八尺小姐这样的存在,对“阻碍”自己通行的那一类东西有着危险的解决方法,还好,今天不属于那样的场合。
馆内的人并不算多,拖了淡季的福,除了刚才那个小孩子以外甚至再没看到儿童的出现——儿童票的折扣消失,并不算是个新闻。
“变成儿童也可以哦。”八尺小姐用若有若无的笑意说出这句话。
当然,这只是我擅自的想象,像八尺小姐这样的存在,能知道我在想什么也很正常。
但是,“知晓一切的结局很没意思”,更可能会得到这样的回答吧。
海水涨起,从边缘的最高线落下,再到退潮时所及的最低线,八尺小姐在前面饶有兴趣地看着电子解说版,那大概是环境变化剧烈,但生物栖息最密集的岩岸潮间带。礁岩的底质坚实,有许多生物在其中固着生长。
几声拍打水声打破了我默默在内心解说的余裕,和八尺小姐同时看过去,触摸池里的海星海参鲜艳得彻底,刚才那个男孩在看到潮间带中空的坑洞和缝隙时大哭了一声,现在正在生物池内摸得开心。
「可以摸我,不要抓我、不要捏我,不然我會痛痛喔!」
触摸池的标牌上,用着小学课本般的字体歪歪扭扭地写着这句话。
“昨年先生!你能用这样的字写一遍给我看吗?”
“恕我做不到真是抱歉。”
“明明那边看着不太行的小孩都写得出来?”
她用堪称浮夸的动作靠在我耳边说,也许是遵守了一些人类礼仪那样的东西。
嗯……让我看看,的确是在写着呢,在妈妈的鼓励下,不是挺好的吗。
……是歪歪扭扭了些。
“如果您想看的话,我可以用我自己的字体给您写一遍,那个他也做不到。”
当然是没多少人能做到成年后还怀着这种心情把这行字写下来的。
于是八尺小姐真的拉着我去借了纸和笔,并挑挑拣拣了半天“这个笔不对”“笔迹的感觉不一样”之类的,甚至给我演示了一遍该怎样写,折腾了好久才算完。
八尺小姐究竟对这个话题提起了多大的兴趣呢,有三秒吗?我抬起手后没有转身,身后是常规路线的下一个馆,递出那张纸的方向却是另一个选择,她不循常规地直接走向极地馆,扑面而来的寒风让我忍不住哆嗦起来将手插进了衣兜,但我似乎看到八尺小姐的心情像冲了气球一样的企鹅快速膨胀起来,据我分析这是因为企鹅的叫声比小孩子的哭声要更可爱。
“昨年先生听过那个吗?”
那个?打的是什么哑谜…我顺着八尺小姐的视线看过去,胖墩墩的帝企鹅摇摇摆摆地在冰面上行走,身着黑白分明的大礼服,落日橙染的喙就像是皇冠的点缀。
“头戴宽边帽,身穿白衣发出「popopo」怪声的高大女子吗?”
八尺小姐看到我的动作一副大发慈悲的样子把她的外套盖在了我的身上,我跟着她的动作趴在观赏隔离的栏杆上,有些无奈地问道。
在乡下的时候,姑且听祖母讲过这个故事。
八尺小姐心情很好地点了点头,看来是正确答案。
“那个不像popo声吧。”企鹅的叫声还真算不上好听,“会直接变成搞笑故事的。”
“搞笑故事不好吗?”
“很好,收视率比恐怖故事高。”
“昨年先生觉得哪种更好?”
毫无缘由地在水族馆讲起怪谈后,我跟在八尺小姐身后搓了搓手,哈了口气。
“我觉得您穿白色洋装会很有趣。”
“不过,比起企鹅,我更喜欢双带梅鲷。”
急
八尺小姐消失了。
以这句话开头的话,毫无作为的昨年平行先生一定会被世界各地的粉丝们撕碎吧。
刚去流动食品站买的三明治味道有着三条街以外的罗森味道,我将包装袋放入外兜内,走到管理台,和身着制服和檐帽的工作人员男性说明了以下事项。
- 首先,八尺小姐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 其次,要找出对照水族馆路线图可能的路线
- 然后,和工作人员这个人证进行确认
- 最后,推理出真相吧
“总之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先生您有见过我说的那个人吗?”
鸡蛋火腿三明治的味道是最普通的,我在心底希望着能早日回去交接班,如果晚了,想必那家我常去的便利店附近也只剩了这种三明治。
戴着帽子的工作人员拉了拉帽檐,我看不清帽檐下他的表情,他是不是也想快点下班呢,我不禁这么想。
“抱歉,没有见过您说的这位女士。”
“工作人员找肯定比我快,如果有看到的话……劳烦,能帮我登记一下吗,这是我的手机号码。”
我在原地报出了一段数字。
意料之内的回答,我把包装袋扔进旁边的垃圾箱,面对着工作人员微笑着问我“要不要进行全馆广播呢”的提问不置可否。柜台上腔棘鱼特展的传单歪歪扭扭地摆放着,最上面的一张好像是被人取起来看过,在格外整齐的下面一摞里显得格外扎眼。
「如果把事物颠倒过来看,包括这个世界,昨年先生会看到什么呢?」
在前面的她就像是在说今天吃什么那样回头问我。
不,说到底她不会问吧。
「头发。」
「头发?」
「看到因为克服不了重力的人们…倒着飞起来的头发吧。」
我仔细思考了一下那个场景,徒劳地幻想不会有一顶假发突然飞到我的脸上。
再次抬起头,没有假发,水族馆深海般的墙壁像是要慢慢抽走人的呼吸,让我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
「如果那样,一定是世界末日般的情景吧。」
「世界末日?」
「诺查丹马斯的预言…或者宗教所决定的审判日吧。」
我躺在研究室新购买的人体工学椅上思考几分钟以后开始清理猫毛,今天的它是一只猫。
「不得救赎者下地狱受永刑,而得到救赎者升天堂享永福。」
「欸——昨年先生那么坏,肯定是下地狱啊。」
她笑眯眯地坐在双人座的另一个位子上,面前是最近ins上流行的惠灵顿牛排套餐。
「如果真的有地狱生物我会好好考虑的,还请在之前让我在人间多留一会。」
我喝了一口冰水。
反过来看上面的字还是有些费劲,我把那张传单倒转上来,上面标识着今日腔棘鱼特展的时间,已经快要结束了。
“抱歉,这个现在可以进去吗?”
管理员大概是思考着下班的事情,全然没有觉得我这个上一秒还在找同行者的人奇怪,干脆地摇了摇头。
“放映屏幕出了问题,现在正在维修。”
他撑起手臂搭在柜台上,遗憾地朝我挥了挥手,“我说啊,今天就放弃吧。”
没看到特展就回去,这可算不上完美落幕啊,管理员先生。
我抬手又看了一眼手表,算上路上来回的时间,大概还剩二十分钟。
“嗯…既然这样,还有个地方我想去,管理员先生可以给我带个路吗?”
“当然可以,啊,我快下班了,收拾一下东西,麻烦您等我一下。”
他拖拖拉拉地跟上我的步伐,馆内已经几乎看不到其他人了。
而昨年平行要去的目的地是:
【海洋爬行类剧场·门口】
剧场内此刻空无一人,暗灰色的荧幕什么也没有播放着。
“平常来说的话,这里会播放什么呢?”
管理员先生靠在墙上,眼神说着“你问我这个?”。
“啊啊,抱歉,我应该想到这应该是不同人轮换负责的。”没等他开口,我扶正了进来的时候有些被撞倒的牌子,现在的确不是上演时间,“海洋中虽然尚有些生物存货下来,而陆生爬虫类动物避开了灭绝的厄运…演化出各种适应不同环境的种类,有些重新适应水中生活,返回海洋中,进而成为优势种类。海生爬虫类为了适应在海洋中的环境,演化出巨大且流线型的体型,并发展出各式各样的游泳方式……他们从此称霸中生代的海洋。”
“先生,您是专门研究这个的吗?”管理员跟在我身后几步的距离,语气听起来对这个完全不感兴趣。
“不是,我在念这里的知识板。”
我走到另一扇门面前,推开有些沉重的双开门。
“八尺小姐,如果您愿意的话,我们还能在最后十分钟欣赏一下特展。”
「八尺小姐期待那一天的来临吗?」
「什么?」她舀了一勺面前的冰激凌球,不明白我在说什么的样子。
「世界末日。」我耐心地重复着这个名字,听说这还是某个国家空军的一个单位。
「嗯…都可以吧!不过最好还是不要。听起来头发倒过来很没意思。」
她歪着头看我,「昨年先生觉得呢?」
「我会尽力保护八尺小姐的头发维持原样的。」
服务生把两杯芭菲摆在我们桌上,当然只是因为买一送一。
「而且,一个▊▊都没有的世界,该有多无聊啊。」
我抬起头,看到了世界末日般的图景。
高耸的玻璃柱连接着天花板,倒映着他、她、祂模糊的身影,我能听到我鞋子的在地上轻轻摩擦的声音,里面游动着大群水母透明的身影,巨大的海藻森林,不停向海面上延伸,旁边的小展区里鱼群咕嘟嘟地吐着泡泡,就像是要取笑我接下来的举动一样。
“先生,你是认错人了吧。”他苦笑着对我说道,帽檐下的面容依旧模糊不清。
“我可不是你要找的那位小姐。”
我做了简单的呼吸动作,知道昨年平行接下来将做一个让世界崩坏的举动。
“八尺小姐,我刚才在柜台那里可没有提过你的名字。”
昨年平行将要在此地指证一位神明。
世界仿佛在此静止,咕嘟嘟的气泡包裹着人类的话语在此地落下,一切顺理成章,规则的心跳和手表的秒针同时跳动着,注视着神明静止的心脏。
一只魔鬼鱼游过展示区的玻璃担任了帷幕升起的唯一观众,在水中,世界再次颠倒,宛如世界末日一般的景象里,导演和演员的身份就此交换。
“昨年先生,你果然是最坏的那条鱼,无趣极了。”
“他”带着极度愉悦的心情摘下檐帽,熟悉的发色落下,我走过去,把那件外套给“他”披上。
“承蒙夸奖。”
“昨年先生,听说这里可以夜宿的哦。”
“虽然感谢您邀我同行的好意,不过既然特展看完了就早些回去吧。”
看完最后一块知识板和腔棘鱼的展区,我回头走去。
“什么嘛,结果完全不是餐厅的那个样子,被骗了!”
“腔棘鱼的确并不适合用来观赏。”
【腔棘魚發現至今已有75週年,是曾與恐龍一起存活過的活化石,約出現於4億年前的泥盆紀,並歷經了恐龍時代存活至今。】
“八尺小姐不也用管理员的相貌欺骗了我吗?”
我把手重新插回口袋,心情因为可以准时回去上班而上扬。
【牠那有如四肢般的鰭肢,讓牠曾經成為科學家眼中動物從水中向陸地演化過程中“失落的環節”】
“如果真的有世界末日的话……比如……海啸之类的?”
她眯起眼,出口的闸口闪烁着光芒。
“嗯…?那我就来做记录着八尺小姐的腔棘鱼吧。”
我若无其事地说着,把那本记载着本不该在这个季节上演的剧场介绍的导览手册放回前台,当然,也记载了它就在特展会场的旁边。
八尺小姐和我道别,我准时地回去交班,后知后觉地觉得那件外套在落日前编织出的色彩十分眼熟。
————宛如深海一般。
尾声
昨年平行记录着平常的工作手志的一天,收到了一份新的来信。
信封没有落款,只有故意写得如小孩般的字迹,歪歪扭扭的锯齿样子。
【 为落幕的观众献上赠礼,昨年平行先生亲启。】
拿着信出现在眼前的,是短发的那副不经常出现的样子,精准地计算了自己的下班时间,堪称彬彬有礼地敲了门,戴着宽边礼帽,穿着白色洋装的,有人会称之为金发绅士的存在。
“昨年先生,一起去看新剧怎么样?”
昨年平行合上工作手志,掖起标题是《水族馆的四重奏》,以结尾被凶手恶意涂成番茄酱的笑脸为视觉中心展示的传单,在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了笑意。